在直播行业蓬勃发展的当下，“榜一大哥私聊”“假装亲密要打赏”的套路并不少见。不久前，上海女主播褚女士拒绝与打赏者“谈恋爱”，被公司起诉赔偿巨大金额，暴露了职场新兴领域隐藏的怪相。部分企业将女职工能提供的情绪价值作为“变现工具”，甚至要求突破道德底线进行情感表演。若真诚与共情沦为利益筹码，女职工的人格尊严，该如何安放？
她守住底线
拒绝假恋爱被大额索赔
2023年6月，褚女士与上海某经纪公司签订《艺人主播经纪合同》，约定每月完成25天有效直播和21条短视频，即可获得9000元保底收入及礼物分成。起初合作顺利，但经纪公司为追求更高收益，竟要求褚女士假意与粉丝建立恋爱关系以诱导粉丝打赏，甚至擅自登录她的微信账号冒充本人索要礼物。
褚女士明确拒绝公司要求，然而，即便她后续按合同正常直播，公司仍无故判定直播“无效”，导致其收入受损。多次沟通无果后，身心俱疲的褚女士停止直播，却被经纪公司起诉索赔30万元违约金及1万元律师费。最终，上海市宝山区人民法院判定经纪公司构成根本违约，驳回其全部诉求，认定褚女士停播属正当维权。
该案例引发网友热议，在上海市总工会官方微信号“申工社”的推文下，满是支持和反思：“这位褚女士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，法律不该向不法行为让步，为法院的裁决点赞。”“任何所谓的合同、规则，都不能够违背社会的基本道德、公序良俗和法律。”也有职工表示，提供情绪价值是加分项，不是被强迫透支的“工具”，这一点必须明确。
情绪价值被“透支”
藏在职场女性的日常里
褚女士的经历并非个例，在当今职场，尤其是服务行业等，女性被消费情绪价值甚至突破人格底线的现象时有发生。
在直播行业中，女职工情绪价值的提供正被过度透支，甚至成为强制要求。曾有一名女博主在社交平台分享了自己体验100种职业的经历。在做女主播时，她表示这是令她最心累的职业。“上播跳舞的工作时间占比不大，累的是和打赏消费的客户私下维系关系。”她说，要聊天到深夜，要私发单独跳舞的片段……这种行为很容易演变成“擦边”，违反社会公序良俗。
不仅如此，在多个行业中，女职工被社会赋予“更温柔”“更善共情”的刻板期待，而部分企业则顺势将这种期待转化为无底线的工作要求。比如从事过空乘服务行业的脱口秀演员“嘻哈”曾在节目中坦言，工作中经常遭遇乘客的辱骂、刁难，公司要求“绝对不能还嘴，必须笑着安抚”。
教师行业同样面临情绪透支困境。29岁的高中教师何女士表示，作为班主任，部分家长将老师的“共情”视为理所当然，甚至提出手机必须24小时开机，完全忽略老师的情绪透支到极限。
建立情绪边界
守护人格尊严
面对企业的不合理要求，女职工如何通过法律手段保护自己？
宝山区人民法院民事审判庭副庭长王益奇指出，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》第八条明确规定了民事主体从事民事活动不得违背公序良俗。如果签订的劳动合同不遵守法律规定和公序良俗原则，就不具有法律约束力。在当下许多直播行业中，企业要求员工通过建立虚假“恋爱关系”等方式诱导消费，不仅违反了合同约定，更严重违背了社会的公序良俗，损害了网络空间的健康秩序，经纪公司的行为已构成根本违约。
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罗超提醒女职工，要学会区分“合理情绪劳动”与“情绪透支”。“真诚服务、礼貌沟通是职业素养，但无底线忍耐、违背本心的情感表演，属于对自我的伤害。”他建议，职场女性要建立情绪边界，接纳自己的负面情绪。同时，要摒弃“我必须讨好别人”的错误认知，“你的专业能力和人格尊严，远比刻意营造的亲和力更重要。”